那是在醫院。
馮晚禾清楚看到“急診”兩個大字,還有醫生護士們匆忙經過,喧鬨嘈雜。
大哥將洛行舟護在身後,與一對看上去凶神惡煞的男女對峙。
洛行舟似乎受了傷,身上還纏著紗布,臉上滿是淤青與血痕。
她聽不清大哥在說什麼,隻見大哥神色憤怒,顯然是在發怒,對麵的男女也是指手畫腳,應該是吵架了。
不過片刻,那個一臉橫肉的中年男人忽然衝過來,一把抓住洛行舟的頭髮,狠狠扇在她臉上。
大哥揮拳將男人揍倒在地,卻見中年女人又衝來,又對著洛行舟一頓拳打腳踢。
場麵混亂,馮晚禾看到大哥揮拳就要去揍那對對洛行舟下狠手的男女,結果變故發生了。
洛行舟非但冇幫著大哥一起對抗那對中年男女,竟還爬起來一把抱住了大哥的腰。
幾乎是同時,一個身材矮胖的男孩衝來,手中握著一把匕首,精準捅進大哥的胸膛……
一陣鐘聲傳來,那些畫麵忽然就消散了。
回過神來,馮晚禾看到佛祖憐憫的眼神,以及,她渾身的冷汗與顫抖的身體。
原來大哥是這樣死的!
馮晚禾心中無比害怕,又無比惶恐。
一想到大哥可能會死,一想到他們的家會少了一個人,馮晚禾的心好痛,好慌。
正好馮婧芸進來。
隻見馮晚禾一把拉住馮婧芸的手,聲音顫抖到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小姑……我大哥……大哥……危險!”
馮婧芸抬手摸了摸馮晚禾的腦門,一臉擔憂說道:“小禾,你哪裡不舒服嗎?我纔出去不過幾分鐘,你怎麼……像是著了魔似的!”
“走,走,現在就去找我大哥!”
馮晚禾知道那不是幻覺!
就像當初二哥與三哥麵臨的危險一樣,她敢篤定這就是大哥的劫數。
命運眷顧,讓她以前看到了這一幕,她就不能坐視不理,她就必須要救大哥。
馮婧芸向來對這個侄女都很寵愛。
即使馮晚禾此時的行徑像是在抽風,可她還是順著她的意,離開江隱寺趕往軍營。
一番折騰,馮晚禾並冇有找到霍江鶴,他今天出外勤了。
原本,馮晚禾還寄希望於大哥平安在軍營裡,他有信任她,肯定會將她的話聽進去。
可現在呢?
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哥卻外出了,他慘死的場景一遍一遍浮現在馮晚禾腦海,讓她幾乎失控。
“江鶴陪著戰友去醫院了,你若是有急事,不妨去醫院腎病科找找!”
聽到這話,馮晚禾又與馮婧芸馬不停蹄去了軍區醫院的腎病科。
依然撲了個空。
“患者病情比較複雜,我推薦他們去省立醫院那邊找專家進一步診治,唔,都離開有一兩個小時了!”
雖說患者很多,可當馮晚禾描述出霍江鶴的特征時,醫生還是想了起來。
“很少能看到像他那麼高級彆的士官長,一定是個很優秀的軍人!”
醫生言語間是對霍江鶴的稱讚,卻讓馮晚禾更加急迫。
大哥出事的地點就是醫院!
在趕往省立醫院的路上,馮婧芸終於冇忍住,問道:“小禾,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怎麼就能斷定你江鶴遭遇危險?”
馮婧芸不解說道:“寺廟又冇電話,這短短十分鐘裡,你到底經曆了什麼?”
經曆了什麼呢?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馮晚禾焦急看著前方,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
那都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垂憐。
憐憫他們馮家上一世滿門覆滅的悲慘境遇!
“小姑,我大哥有喜歡的姑娘,可我……不想同意他們的婚事!”
深吸一口氣,馮晚禾抖著嗓子說道。
她其實隱約猜到大哥與洛行舟在談戀愛了。
雖然她知道洛行舟的家庭情況很複雜,甚至知道洛行舟與三哥褚昊是姐弟。
可她也從來冇有想過棒打鴛鴦,甚至很是尊重大哥的選擇。
找到一個愛人不容易,這世上相愛的人那麼多,最後走到一起的卻冇幾個……
可現在,馮晚禾心中萌生了一個無比堅定的念頭。
洛行舟是大哥的劫,她遲早都會害死大哥的!
腦海裡不斷浮現著洛行舟抱住大哥不讓他反抗,任由對方一刀捅進大哥胸膛的場麵,這一刻,馮晚禾無比憎恨洛行舟。
如果……
如果她真的晚到一步救不了大哥,哪怕豁出自己這條命,她也要將洛行舟送進監獄裡,讓她一輩子贖罪!
省立醫院人滿為患。
車子還冇停穩,馮晚禾已經打開車門直奔急診。
穿過擁擠的人流,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醫院裡,馮晚禾發了瘋似的奔跑。
她滿臉的淚水,心裡明明那麼害怕,卻不敢停下腳步。
生怕自己來不及,深怕自己冇辦法救大哥。
不遠處的外科急診室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喧鬨,隱約還有大哥在厲聲嗬斥。
“洛耀祖,丁瑛,我最後警告你們一次,這是法治社會!”
聽到這動靜,馮晚禾心中一喜。
她飛快奔過去,遠遠就看到披香殿裡經曆的幻覺。
隻是親眼看到這一幕時,她還是吃了一驚。
洛行舟的傷勢遠比馮晚禾在幻覺裡看到的嚴重,她的腿還冒著血,整張臉都淤血腫脹,甚至難以辨認出模樣。
霍江鶴擋在洛行舟麵前,指著洛行舟的繼父與親生母親怒斥。
“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們竟還敢搞販賣人口逼良為娼這一套?洛行舟不聽你們的話,你們就敢要她的命?真是反了天!”
隻見洛行舟的母親丁瑛一蹦三尺高。
“她是我女兒,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她,我還不能決定她的婚事了?”
“是,雖說那男人年齡是大一點,但我也是為她好,她進門就能做闊太太,就能一輩子吃香喝辣有錢花!”
丁瑛看著霍江鶴,大聲說道:“你當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嗎?你早就覬覦我女兒的美色了!也就看在你是褚昊大哥的份上,我給你幾分麵子,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一旁的洛耀祖早已冇了耐心。
他罵罵咧咧道:“哪裡這麼多廢話呢?和他說個屁,要我說洛行舟還是欠收拾。”
說罷,他衝上前就要狠踹洛行舟。
霍江鶴一把抓住洛耀祖的腿,輕輕鬆鬆將他撂翻在地。
丁瑛一看丈夫吃了虧,也撲過來跟著撕扯。
眼看渾身是傷的洛行舟被繼父和親媽再次痛毆,霍江鶴終於發了火。
他拎起一臉橫肉的洛耀祖,揮拳就要給這禽獸不如的王八蛋狠狠一擊。
可就在這個當口,洛行舟卻忽然衝了過來,從背後緊緊抱住霍江鶴的腰。
“彆打了,求求你彆打了,我畢竟叫了他十幾年爸爸!”
而幾乎是同時,躲在人群裡的矮胖男孩已經掏出一把彈簧刀,一臉凶惡朝霍江鶴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