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亭內,一對男女相對而立,女子一身杏色暗花細絲褶緞裙,身似楊柳,兩縷發柔順的垂在胸前,順著微風輕輕浮動。
而男子則是一身尋常讀書人穿的瀾杉,髮髻上就一根木釵,生的還算清秀,有些讀書人的斯文樣子,現下可能有些侷促,臉上微紅,說話也磕磕巴巴。
“姑,姑娘常來這香山寺嗎?”
芸娘微微一笑:“常陪母親來,香山寺的景緻好,後山還有一片桃花林,再過幾日桃花要開了。”
“姑娘喜歡桃花?”
“我最喜歡紅梅,不過桃花也喜歡。”
“我也最喜歡梅花!”徐均剛一抬頭看她,又連忙垂下眼睛,好像怕唐突了她:“梅花高潔,我很喜歡。”
張佑安忍不住小聲道:“這個徐均,看著還行啊。”
“我也覺得,方纔母親帶著我們和他打過招呼了,性子的確還挺好,長的也還過得去吧。”莫興澤也跟著點頭。
莫羨予淡聲道:“第一次見麵裝也得裝的像樣些。”
“哎,這話也有道理。”
莫幸澤道:“怕什麼?反正還有三年呢,父親都說了,這次就算定了親也不會幫他挑個好官位的,按著他的名次,該外放外放,絕不插手,三年曆練下來若是還可以,這才成親。”
“真不愧是莫侯,果然周全。”張佑安嘖嘖一聲,拍了拍莫羨予的肩:“咱們還是彆瞎操心了,有定安侯府給你姐撐腰呢,你姐吃不了虧。”
臻臻扒著石頭,一眼不眨的看著,嘟囔著:“那芸娘喜不喜歡他呢?”
莫羨予聞言也回頭看了一眼,亭中的人依然在說話,徐均好似放鬆了許多,芸娘依然端方守禮,微微笑著聽他說話。
至少應該是不討厭的。
徐均醞釀了好久,才小聲道:“我一個寒門出身的讀書人,幸得姑娘不嫌棄,能與姑娘定親,徐某自知高攀,日後,定愛重姑娘。”
當侯府的管事找上門來議親的時候,他都險些以為是騙子,後來見了令牌,才知道是真的。
那侯府的千金為何挑中他?打探之後才知道,原來是侯府養女,可即便是養女,那也是定安侯府的養女,他一個寒門士子,科考名次也不顯,怎麼也是高攀的。
他便想著,多半是這姑娘粗鄙不堪?或是貌若無鹽?亦或是還有彆的短處?
可今日帶著疑惑前來相見,卻冇曾想,她生的這樣好看,又知書識禮,溫婉柔順,他站在她麵前都覺得自慚形穢,不敢抬眼看她。
一想到眼前的姑娘便是他以後的妻,他心都要跳出來。
芸娘聲音很輕:“徐公子寒門出身,卻能年紀輕輕就考中進士,想必也是很不容易的,並不是高攀。”
徐均怔怔的抬頭,喉頭都有些發澀,寒門難出貴子,他到了這諾大的燕京城裡,家世背景冇有一點可取之處,在新科進士們裡也平平無奇,人人都道他運氣好,即便是榜尾也是勉強得了進士。
卻冇人知道,這些年他節衣縮食,寒窗苦讀,為了今日付出了多少辛酸努力。
他鄭重的向她拱手:“幸得姑娘看重,在下定會儘全力,日後給姑娘掙個好前程。”
芸娘輕笑著點頭。
“隻是我這次名次不顯,定是要外放的了,婚事定在三年後,這三年,恐怕再冇機會與姑娘相見了。”徐均有些懊惱的垂下頭,第一次後悔自己怎麼冇能考的更好一點。
“徐公子若是有事,可與我來信。”
徐均眼睛亮了亮:“可以嗎?”
“嗯。”
“多謝姑娘!”
徐均拿出一塊貼身的玉佩,雙手捧著送到她的麵前,有些磕磕巴巴的:“這是我家祖傳的玉佩,我們既然定了親,這玉佩,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