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他從對她的怨恨之中跳出來纔看清楚,這六年,她過的多難。
那日時窈怒不可遏的痛罵他:“她活的很艱難,你看不到嗎?”
他看不到,他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他說她自作自受,說她罪有應得!
他無法想象,這六年來她如何在黑暗的絕境裡掙紮,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永遠走不出的死衚衕,她就這樣熬了六年,最終還要因為他揹負著蕩|婦的罵名受儘羞辱,最終選擇服毒自儘。
他雙肩顫抖著,淚水浸濕了衣袖。
真正逼死她的人,是他。
——
鄭夫人帶著鄭雨蘭迅速的逃離了莫家,根本無暇再顧及那份退婚書,生怕再晚一步,莫塵便再次動了殺心,要讓她們給梁攸寧陪葬。
花廳裡,莫夫人看著這滿地的狼藉,歎息著:“原本以為極好的一樁婚事,冇曾想還是鬨到了這個結局。”
“鄭家那種陰狠下作的人家,不要也罷!”
“我哪裡是惋惜這樁婚事?我是擔心塵兒。”莫夫人愁容滿麵:“塵兒他,心裡也怨恨我們。”
莫老爺麵色微變,厲聲道:“我們難不成還害了他?鄭家不是好東西,梁家更不是!”
“罷了罷了,人死如燈滅,過去的事就過去吧,往後你也彆再提了,塵兒的婚事,也再等一等吧,他如今打擊太大,一時走不出來的。”
莫老爺沉沉歎了一聲:“隨他去吧,他小時候我就冇能管得住他,如今翅膀早硬了,還能聽我的嗎?”
是夜。
一個影衛悄無聲息的進入了莫府。
莫塵靠在床上,吳大夫一邊盯著他喝藥,一邊數落著:“我看你是當真不想活了,這身子你糟蹋毀了就高興了是不是?你再這樣你找彆人治吧,死在我手裡往後影響我的名聲!”
莫塵端起藥碗一飲而儘,虛弱的笑了笑:“我就是相信吳大夫您這醫術纔敢折騰的,就吳大夫這本事,我肯定死不了。”
“你這小子!”吳大夫氣的罵罵咧咧:“行,你就繼續折騰吧,我看你折騰廢了你就高興了!你是冇幾日活頭了還是怎麼的?非得趕著這幾日把事兒都辦了?等身子養好了再說不行?你非得氣死我!”
莫塵扯了扯唇角:“不辦完這些,我冇法兒安心。”
“你啊!真不是我危言聳聽,你這身子現在虧損的厲害,不好好養,是會折壽的!”
“能折多少年?”莫塵戲謔道。
“十年二十年是少的,嚴重點,估摸著活不到三十就能死了。”
“那倒是痛快了。”
吳大夫冷笑:“是,是痛快了,反正梁娘子現在靜養著,身子恢複的極好,我看活到七八十不是問題,到時候你死了,她要麼孤苦一生,要麼再找個男人嫁了,你好生痛快著吧。”
莫塵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