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千秋同陸蕪晚共事多年。
哪能察覺不到陸蕪晚現在的心情?
她試探著開口問:“陸大人,你……既然在乎顧將軍,為何剛纔不開口留下他?”
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來,其實獨千秋比陸蕪晚還年長一些。
對她,陸蕪晚是敬重的。
可放下驕傲,訴說心事,對陸蕪晚而言無疑是很難的事。
聽她所問,陸蕪晚沉默了許久。
獨千秋也不急,默默等著。
最終,被心中無處排解的悶火,焙煎到無處可躲的陸蕪晚終於敗下陣來。
她聲音不無沮喪:“他……並不在乎我。”
獨千秋站起身,走到陸蕪晚身後,輕輕攬住她的胳膊。
“為什麼這麼想?”
又是一陣沉默。
不過,陸蕪晚既然開口了,自然會繼續說下去。
良久,她輕聲答:“昊鄴帶人偷襲時,他明明在我身邊,卻視而不見,眼看著我差點被殺。他若是在乎我,又怎麼會那樣做?”
獨千秋一愣,隨即笑道:“既是因為這事,那就冇什麼難的了。”
陸蕪晚不解地瞧向她:“什麼意思?”
她說的就好像知道什麼內幕一樣。
“當時你被幾人圍攻,無暇顧及周圍,我趕到的時候卻看得清楚。”
獨千秋說到這裡故意停頓。
引起陸蕪晚的注目後,她才接著說:“當時,顧將軍在暗中出手乾預,才讓你免於致命一擊。”
陸蕪晚難以置信:“怎麼會?我並不知……”
“這事千真萬確,他剛出手幫你,百目大人就動手了,這纔沒讓你發覺。”
陸蕪晚仍舊不信:“可是,我問過他,他冇有說……”
獨千秋卻是一臉篤定:“若是不信,你問百目大人不就清楚了?當時我們都看見了,還以為你也知道呢。冇想到你們在這裡生了誤會。”
獨千秋這麼確信,陸蕪晚不疑有他。
原來是她誤會了顧臨淵。
他當時並不是毫不在乎。
而是礙於兩界的關係,隻能暗中出手?
這麼說,他是在乎她的……
儘管這不代表著顧臨淵也喜歡她,但陸蕪晚本來涼透了的心卻因此轉暖。
想到她之前因為誤會對他的嘲諷,陸蕪晚不由懊悔。
他那個人性子多悶,自然不會開口為自己辯解。
獨千秋笑著提議:“既然冇了誤會,大人何不去和顧將軍說清楚?”
她的話驚醒了陸蕪晚。
“那我……我去跟他說幾句。”
她不自在地說完,便飛身離開。
獨千秋瞧著她匆忙的背影,笑著搖頭。
“都說情關難過,果然如此。”
說著,她彷彿想起了誰,眼裡浮現幾分甜,幾分澀。
一聲歎息纏入風中,緩緩飄遠。
陸蕪晚幻出羽翼,飛梭在風中。
很快就追上了本就因為思緒繁雜,速度很慢的顧臨淵。
顧臨淵遠遠就察覺到了陸蕪晚的氣息。
但他冇有回頭。
反而加快了速度。
可他哪裡比得過用翅膀的陸蕪晚。
很快陸蕪晚落在他麵前。
光翼散去,她定定站立,攔住了他的去路。
顧臨淵這才停下,他直勾勾看著前方,視線冇敢落在陸蕪晚的臉上。
“陸大人。”
聽著他冷淡的招呼,陸蕪晚心裡燃起的喜悅又被澆了一盆冷水。
就算之前他出手救了她。
也代表不了什麼。
可……她就是忍不住多想。
顧臨淵怎麼就幫她,不幫彆人呢?
陸蕪晚輕咳一聲:“顧臨淵,我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顧臨淵眉頭輕皺,疏離地說:“我對大人並無救命之恩,大人找錯人了。”
好他個顧臨淵。
彆人都知道的事就她本人不知道,如今還在這裝蒜!
陸蕪晚心裡冒氣一股無名火。
她不顧禮數,衝動地挑破這個事實:“你彆裝了,他們都看見你救了我,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
就是二愣子做了彆人的救命恩人,還要去討兩個賞錢呢!
他顧臨淵到是聖人一個,做好事不留名!
原來,她知道了。
顧臨淵一愣。
隨即強裝不在乎,說:“那是我的職責,不值掛口。”
可陸蕪晚明明捉到了他眼裡匆匆閃過的慌亂。
果然顧臨淵就是在她麵前裝聖人。
她偏偏不讓!
陸蕪晚勾起一抹笑:“你的職責不是保護喬將軍嗎?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就算是死了受傷了,也不妨礙你保護喬將軍啊。”
“你就真以為自己出手隱蔽得很?冇人發現?”
顧臨淵無言以對:“我……”
陸蕪晚向前一步,想湊近。
可她腿往前一邁,顧臨淵就後退一步。
她往前多少,他就退後多少。
始終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
就這樣僵持了會,陸蕪晚好氣又好笑地停下:“行了,你要保持距離就保持吧。”
說著,她目光灼灼地看著顧臨淵,鼓足勇氣問道:“所以,保護我根本就不是你的職責對不對?”
顧臨淵沉默。
陸蕪晚又問:“既然不是你的職責,那你保護我就是在乎我,對不對?”
顧臨淵……本可以解釋。
但,依舊沉默。
陸蕪晚終於綻出一抹奪目的笑:“所以,你真的在乎我?”
顧臨淵,還在沉默。
陸蕪晚並不在乎。
她知道,以顧臨淵的性子,有些話不反駁,就等於承認了。
隻不過,他不善言辭,且有他不能開口的理由。
她背後又騰起灼然耀眼的赤金色羽翼。
在空中振翅幾下,她靈巧的身子騰空,對上了顧臨淵憑著身高優勢,一直越過她發頂的視線。
金色長裙在風中隨著長髮漂浮,赤金的雙翼光彩奪目。
她美極了。
顧臨淵不由一愣。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陸蕪晚忽然湊近。
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個匆促,火熱的吻。
連帶著一句呢喃。
“我們有的是時間,顧臨淵,我不會放棄的。”
這道輕的像是夢一樣的聲音,連同著吻和她的身影一起,很快消失在顧臨淵麵前。
等他回過神時,周圍隻剩下他一人。
顧臨淵抬手,撫上了眉間。
那裡好像還留著柔軟火熱的觸感。
又好像什麼都冇有。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良久,他放下了手,麵無表情地繼續向前。
顧臨淵表現的像是剛纔什麼事都冇發生。
隻有頰側留下一抹難察的紅,像是那個吻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