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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天堂 > 曆史 > 主公一你的謀士又掛了 > 第百六十四章 主公,阿乖跟阿乖父親(三)

陳白起纔不怕他們呢,哪怕她現在處於虛弱期,那也是蜷縮起利爪尖牙的龐然大物,他們頂多算一群“活潑”過頭的螞蟻。

在她的預想當中,她隻想跟後卿翻臉、掐架,然後雙方不歡而散、各奔東西,他鄙夷她,她逃之夭夭。

隻是她料到了所有人該有的反應,卻冇有料到後卿他的天生反骨。

他修剪乾淨的指尖摩挲著碧玉指環,一下一下地轉動著,風吹過他鬢角鬚髮輕揚,他喉中隱了些許笑意,正經道:“你若願意,多一個義夫也是使得的。”

他在說什麼?

陳白起都懷疑自己的耳朵生毛病了。

不,不是她耳朵有病,而是他後卿有病,還不肯吃藥的那種。

“你為了兒子,連自己都能賣?”她簡直目瞪口呆了。

兒子?

後卿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玲瓏綴月華般眸子微微上挑,然後笑道:“為父母者,何辭勞苦付出,更遑論一副身軀,望你能體諒介個。”

她什麼時候跟他要“身軀”了,他想付出,難道她就得感激涕零地收下!

陳白起腦子一反應,便醒悟自己這是被人反調戲了。

這人可真睚眥必報,為了一時嘴炮爽,都不惜自降格調。

可這完全都不像是後卿會做的事,難不成他現在生了孩子都開始這麼不挑了嗎?連一介武夫村姑都不放過?

陳白起深吸一口氣,用隱忍可忍不下去的語氣道:“你家夫人知道你這麼……”暗騷嗎?

後卿見她想衝上來撓他幾下卻又最終憋下去的可愛模樣,很想伸出一隻手讓她儘興折辱,但這想法太變態了些,不好當眾宣出於口中,於是麵上歎息道:“夫人失蹤許久至今未歸,偏這孩子幼小可憐,又無人照顧,吾方纔托女俠相助。”

周邊吃瓜的人看著這他們兩人的對話,表情一度魔幻崩裂,他們很想扇清醒自己,莫不是還在做夢,要不然他們怎麼感覺都快不認識眼前這個“賣身為子”的相國了。

還有他們一本正經討論的“夫人”是個什麼鬼?

“不行,我家人還在等我回去,恕難從命!”她直接一口回絕了。

呔,回答得太順,她又忘了係統釋出的主線任務。

“家人?”後卿眼眸微眯,神色一下淡了許多,那削薄的粉優唇瓣邊角平仄不顯:“莫非……女俠成婚了?”

陳白起板起臉:“……冇。”

氣勢怪弱的。

後卿一下麵生華彩,他本就生得俊美,一雙眼睛彙聚了浮生幻月,恍若另一幅天上人間融入其中:“不知女俠姓名?在下趙國後卿。”

素不相識,竟是直接報真名,玩這麼大!

陳白起眸光微閃,想隨便編個假名唬弄過去,但嘴上囁嚅幾下,還是吐了真名:“陳芮。”

這具身軀本應姓般若,但她遊走四外報一個非中原人的姓氏著實相難解釋其中緣由,便仍順陳父作陳氏,至於芮,從這一世懵懂記事那人便喊她這名,她性子懶怠於改名,便沿用至今。

後卿心中默唸了一遍她的姓名,麵上略是遺憾地詢問:“女俠當真不願與吾等一道離開梁州城?”

……倒也不是當真不願,一想到任務哪由她任性作主。

她瞄了幾眼懷中抱著的小糯糰子,提不起興致問道:“那你們要去哪?”

“秦國。”

一心以為他們打算返趙的陳白起再次懵了。

她用責備又無法理解的眼神瞪著他:“天氣寒冷,你帶著這麼小一孩子不趕緊回家,又跑到秦國去做什麼?”

主要是,他們跑秦國去了,她該怎麼完成任務,總不能真靠搶吧?

喂喂喂,這女人過份了啊!他們家相國是何等雄韜偉略的人物,豈是她這等小人物能夠大呼小喝的,哪怕有救命之恩也不行!

透等一眾,再次對陳白起主動發起了死亡眼波。

倒是後卿不覺她這口吻語氣有何問題,反倒是十分有趣地回道:“正是要帶這孩子回家啊。”

神的帶孩子回家啊,他一趙國相國,權力滔天,卻帶著孩子回秦國的家,這是孩子的家宅變異了,還是他投敵叛國了?

噯,等等。

陳白起忽然想起她得到的那一張“幽冥軍佈防地圖”,其圈劃的一部分便在秦國地域,她倒也是要去秦國跑一趟的,再者主線任務“護送”這次冇有限時,這事或許還是可以商量。

“你們要去秦國需盤桓多長時間?”

她若暗中跟蹤著他們的行跡,等她完成她要辦的事後,離開的時候不知道有冇有時間順道搭上她一塊兒去趙國送孩子完成一個任務?

後卿想了想,倒是回答了她:“少則一月,多則二、三月。”

這麼久?

透的腦袋是左右來回看,到最後他看不過眼相國那反常的有問必答,憤憤道:“主上,何需與她彙報,若是想尋人照顧孩子,待水勢下沉,透便去梁州城中逃難的人中尋一個乳孃便是,無需非要勉強她,欠她的,稍時透便送上萬金於她。”

透以為相國是為了讓人給他帶孩子才這樣委屈求全,但他並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陳白起聽透那財大氣粗的口氣都給氣笑了,她眸瓣似三月春刀睨向他,攤出小手:“何必稍時,剛好都在,便現在貨款兩訖吧。”

“你說誰是貨?”透反應奇快地貓眼一豎,尖牙都要咧出來了。

陳白起眨巴了一下眼,無辜道:“我說誰是貨了?”

透一噎,氣極:“你個刁野山婦……”

話到一半,突然腳下平履忽地動山搖了起來,陳白起第一時間伸手抓過後卿,將懷中孩子抱緊,她神色一肅:“抓緊我!”

那頭透一穩住身形伸出的手一空,他愕然地看著自家相國被人搶走了。

不對啊,方纔明明是他靠得離相國更近些,按理是該他先拉過相國的纔對,除非是相國……他自己靠過去的?

透一臉受打擊的慘敗模樣。

“應是地裂來了,彆愣神,河水應會再上漲,再往裡麵走些!”

陳白起率先帶後卿便朝林子裡鑽去,不遠處流淌的洪水受地震影響激烈的晃盪起來,水碰山壁濺飛數米高,後方大片的農田瞬間被攪入渾水之中,這座看似巨型的坡林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拽動著,左右晃動得厲害,地上傾斜的山石咕嚕咕嚕地滾落,人跟本無法在原處站穩。

轟隆轟隆……遠處的水流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分裂開一樣,所有事物都開始往下沉去,他們後方的地方寸寸分裂下陷,其場景著實嚇人。

冇再多看,陳白起將繈褓收緊,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著後卿朝平坦開闊的地方飛奔而去,後方緊追不捨的趙軍一等人卻是悲催的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是越拉越遠,那看著瘦不拉嘰的少女跑起來卻是健步如飛,在這樣晃盪震動的地麵她就好似不受影響似的,偏生他們這群看起來牛高馬大的男人卻是跌倒了無數次,撞破了頭,靠爬帶拉才勉強能夠移動。

越過林子來到一處斜下坡,坡下已淹了到小腿的水,陳白起眺目望去更遠處,那邊隱約可見八公山,以她視力可以辨彆上麵驚慌抱樹站著許多人,有老有小,三兩成群,有些身形晃悠站不住腳的就跟下餃子一樣跌落水中,一回頭入的人便消失在茫茫葷水之中。

她不知道陳孛他們怎麼樣了,她心中著急萬分,可眼下又一時趕不到八公山去。

地裂一波接一波地持續著,由於陳白起手上加載了係統區域地圖,再加上一早她便分析過這附近的地形結構,在彆人慌亂茫然之際,她為嚮導帶著趙國一乾人等順利地找到一處地勢比較平緩的地界,這附近大範圍內冇有懸崖峭壁和陡峻岩石,相對而言危險不大,周邊雖有樹,但由於樹本身有根紮土韌性十足,短時間在地震波作用下不至於會折斷倒塌。

陳白起一馬當先將後卿帶到了安全空曠的地界,隻聞一聲震悶轟耳的聲響在後方響起,卻見後卿一把攥住她,眸色沉凝道:“透他們還在後方,方纔山石搖搖欲墜,隻怕會有滑坡……”

陳白起想起方纔穿過林子,斜坡周邊有許多陡峻岩石,如今搖晃得厲害,山體一旦鬆散當真可能滑坡崩塌,她將孩子迅速塞進他懷裡:“看好孩子,彆亂跑!”

後卿還不及說什麼,她一轉身便步化為煙而去。

當她趕回恰好看到驚險的一幕——高處一方泥土鬆塌一大片,裸露出的大塊岩石受重力影響滾落下來,而前前後後幾十個趙兵甲士僥倖跑掉了十幾個,還剩一大部分前後不得,仰頭一臉驚恐呆滯地看著上方快速淹落的沙土與大石,麵顯死相。

陳白起身影一閃,瞬間便出現在十數米開外,她雙手快速結印,一股強大的氣流延展開來,如一個巨大的屏障擋在上方,那掉落的沙土嘭地一下撞飛出去了。

陳白起一人承受了全部下墜的力,可想而知受到了反噬,她嘴角慢慢溢位一絲血,但她眸若堅冰,周圍肆虐的風氣捲起她的長髮如魔如狂,地上戰栗的石子受氣場乾擾跳動不止,她周身如千萬條光電閃爍令人目眩神迷,難以拔除視線。

臥、臥嘈,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當少女出現打救他們那一刻,他們才知道什麼叫心潮澎湃的激動,什麼叫死裡逃生的驚喜,什麼叫曾經的他們對她愛搭不理如今的她讓他們高攀不起!

“還不快走——”

眾人跟個驚魂未定似的,一個個臉色慘白,被她厲聲一吼,都如夢初醒,快速爬走來,趕緊逃離這危險的出事範圍。

透也受到了來自於靈魂衝擊,他方纔站得較遠,倒冇有被山體滑坡波及,但他想救人卻發現他連邁步第一步都不敢。

他根本無法靠一人之力挽救即將被山石泥土掩埋的同伴,他本以為這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因為再厲害的人也不可能做得到。

但最後他看到有人辦到的,還是之前被他冇有放在眼裡,打算隨便給些財帛才發走的人。

這一刻,他感到了羞愧跟丟人。

如此高人豈是用這些俗物能回報的,他現在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了。

他走了幾步,一咬牙,又跑回頭拉起她:“一起走!”

陳白起累得慌,也懶得掙開他。

等他們都回到後卿所在的位置時,地裂震感最強烈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切好像都暫時平靜了下來。

“主上——”

透一臉都是灰跟泥土,身上動起來更是塵土飛揚,當然其它人比起他來,還要更狼狽,但是後卿稍微關注了一下人數——一個不少,無傷無殘,全都活下來了。

後卿心神晃漾,口中甘苦交雜,看向陳白起眼神複雜得讓人心顫,但轉瞬,他又恢覆成讓人看不清的模樣。

陳白起晃開透還拉扯著的手,先一步走到後卿身前,雙手自然一伸,便方纔塞到後卿手懷裡的小乖又給抱了回來。

等將人抱回來之後,她有些發愣。

而後卿也是一臉好笑又探究地看著她。

“還是給我抱著吧。”後卿看得出來她很累了,他難得體貼道:“謝謝你替我將他們帶回來。”

陳白起有些懨懨地,她身上漸漸有脫力的症狀了,但她心中還記揣著一件事,她低頭看著懷中冇有知覺的小乖,方纔逃跑太過驚險,擔心會嚇著這麼小的孩子,所以她用巫力暫封了他的五感,她一回來便給他解除。

“嗯。”她隨意應了一聲,便將小乖還給了他。

見她耷拉著眼皮,反應遲鈍的樣子,後卿望了一下四處冇有什麼可以靠擋全息的地方,由於怕地裂震塌,他們現下所處的地方四麵無遮物,空空蕩蕩,視野開闊。

於是,他脫下了身上披著的鬥篷鋪在地上,扶著她:“你先躺著休息一下。”

陳白起忍著內息的翻湧,喉中那一口腥甜被她硬生生吞了回來,她冇坐上去,而是彎下腰撿起鬥篷撣了撣灰,又重新披回他身上。

“我這一身已經比地麵都要臟了,還講究這些做甚,馬上入夜了,若找不著能用的乾柴起火今夜隻怕得熬著寒意入睡。”

“用我的吧……”透趕忙遞上一件披風,這是他剛脫下的,他見陳芮狀態不好,些許是方纔救他們時受了內傷,他心中像貓抓一樣煩燥不安,總想為她做些什麼來報答。

冇等他送上去,他旁邊卻是接二連三有人送出手來朝前擠。

“還是用我的吧……”

“我的……”

“用我的吧……”

眼看幾十個人都爭先恐後脫下身上的禦寒衣物遞上來,陳白起微愣,後卿卻是柔光漫溢入眸色,輕軟地看著她道:“看來你麵子比我大啊。”

陳白起推開他們:“不必這樣。”

她隨便挑了處乾草地便席地而坐,便闔目開始打坐加緊修複體內的損耗。

後卿見她那堅強到不需要任何人的樣子眼神晦暗了片刻,他對透道:“方纔發生什麼事,與我細細道來。”

透一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心尖尤餘一股驚悸與激動。

他快速將他們遇到山體崩塌險些大半人折進裡麵,在最關鍵之時陳芮是如何出現,如何出手救出他們的事一一述說出來,其它人在旁聽著,眼神也隨著透的回溯而起伏變化。

眼下的他們情緒最是高昂之時,越回想當時的情景他們便越是難以平複,誰都不想死,尤其是這樣窩囊意外的死亡,所以在最絕望時被救出的記憶越是深刻難忘。

相反,費力救了他們的陳芮反而低調得彷彿什麼事都冇有發生過,施恩莫望報的這種大能淡泊心性可見一斑。

——

當陳白起從混沌纏綿中醒來時,發現自己的腦袋枕睡在一條結實溫暖的大腿上,她怔仲了幾秒,仰頭一看,卻原來是後卿盤腿半抱著她放睡,她身上及肩部位還披蓋著一件鬥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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