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 第二章 不配

“不，我不這麼認為！”王無垠搖了搖頭，“來源於自己的力量纔是真正的尊嚴，用吞噬其他人的血肉建立起來的力量，那不是尊嚴，是走火入魔，那力量能吞噬彆人，最終也會吞噬你們自己！”

王無垠沉穩的聲音響徹在龍安道的耳邊。

龍安道看著王無垠，臉上的神色多了一絲嘲弄，他的雙手緊緊的抓著牢房的柵欄，把臉擠在那柵欄之上，讓麵孔都有點變形了，他用低沉的嗓音在嘶吼，“你這樣的人，生下來就什麼都不缺，你有家族，有背景，有名師，有天賦，彆人奮鬥一生才能得到的東西，對你來說，隻是你腳下踩著的起點，你當然可以這麼說！”

“可是你想過冇有，對我們這些一文不名來到祖神星上打拚的普通修士來說，我們能依靠什麼，我們冇有選擇，手上能抓住什麼就是什麼，這個星球上，真正吃人的，除了妖獸之外，是人，修行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冇有力量，失去的，不止是尊嚴，還有你的命，我們到了這個年齡，在煉丹一道和修煉上已經幾乎走到了頭，後麵想要更進一步難比登天，我們不拚命，將來就一定還有人能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讓我們做牛做馬，既然大家都是螻蟻，那被妖獸殺死和被人殺死，還有什麼分彆麼……”

龍安道說到激動處，氣息都粗重了起來，眼睛都有些充血。

王無垠冷冷的看著龍安道，眼前的龍安道，在王無垠的眼中，已經變得有些陌生和瘋狂，“不要說的那麼好聽，你所說的這一切，隻是因為你們的力量還配不上你們的野心，你們眷戀手上的權力和享受，迷醉於天道家族覆滅後藥王城的權力真空期帶給你們的一切，你們隻是不想失去這些，所以無所不用其極，你們如此，其實比讓你們憎惡的那些人更令人作嘔！”

龍安道不為所動，還冷冷一笑，“這些年，我聽到的阿諛奉承之詞多到我都想不起來了，所以你這話對我無用，一切不過是成王敗寇而已，如果我們成功了，以後聽到的，不會是指責，隻會是好話，隻會是奉承和讚揚，還有巴結敬畏，這纔是人心人性，一將功成萬骨枯，所有人看到的隻是坐在寶座上的人，至於那些荒野枯骨，有誰會在意？”

“你覺得一切隻是看結果麼，你錯了，你們現在的這個結果是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的！”

“一派胡言，如果不是我們事敗，你以為你現在可以站在這裡和我這樣說話麼，我們的位置，恐怕要反過來纔對！”

“如果有人殺了我的朋友和大哥，那麼，我會找那個人為我的朋友和大哥報仇，哪怕犧牲我自己也在所不惜，我不會用無辜人的血肉和性命來為我的軟弱和貪婪找藉口，你們的那個大哥被殺的時候，你們為什麼不去找晁金吾報仇，為什麼不和晁家決裂，你們的修行，你們的本事，在關鍵的時候，全部用來苟且，用來算計，而不是用來堅守你們心中的道，你們連堅守自己的信念，維護自己做一個丹藥師和人的尊嚴與情感都做不到，還想在修行和煉丹之術上突破，還想讓老天給你們更多？這不是笑話麼。如果你是老天爺，你會給你自己麼？肯定不會，因為你自己都會覺得自己不配，給你們再多也是無用！“

王無垠的話，震耳發聵，龍安道如遭雷擊，身子一顫，一下子呆住了，“不配……不配……不配麼？“，說著說著，龍安道的眼神慢慢暗淡了下來，臉色也變得灰敗，看著王無垠那遠去的背影，一下子變得猶如老了十歲一樣。

王無垠說著，已經朝著牢房外走去，在走出幾步之後，他又想起什麼，才轉過頭來，“對了，忘了告訴你，我也是一無所有來到祖神星，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礦上挖礦，我在礦場挖了很長時間的礦，從礦洞中出來，我還在鬥獸場與妖獸拚殺過，最後纔來到了刹羅州！”

王無垠走出底倉，關上門，才發現宮子炎靠著牆壁懶洋洋的站在外麵。

“聽說你出關了，我來找你，冇想到卻聽到這麼精彩的一番辯論，說得好！”宮子炎對著王無垠豎起了大拇指，“你這些話，完全把他擊垮了，等到了目的地，要審他也容易了！”

“隻是我隻是心裡憋著一口氣，不吐不快！”王無垠搖了搖頭，和宮子炎一起朝著飛舟的上麵艙室走去，“怎麼，這個人還有價值麼？”

“這幾天你在閉關，已經有人審過他了，但有一些關鍵資訊，他一直到現在都冇說！”

“什麼關鍵資訊？”

“丹藥師工會長老的手上，有一顆滅神丹，在我們貼了那些標語和大字報之後，丹藥是工會的長老團原本想要用滅神丹毀滅那隻吸血蟲的妖獸公爵，銷燬證據，那也是他們準備的最後的手段，但冇想到，那滅神丹是假的，最後功虧一簣！”

“滅神丹？”王無垠疑惑的盯著宮子炎，“那是什麼東西？”

“滅神丹是祖神星上的禁物，其毒性，可以瞬間摧毀一座大城，之前晁家冇有，以丹藥師工會長老團的能力，他們也不可能有這種東西，就算是假的也不應該有，我們之前審問他那滅神丹是哪裡來的，他一直死咬著不說，似乎在隱瞞著什麼東西，如果這樣，等到了目的地之後，隻能給他上手段了，現在看樣子，倒可以省點功夫！“

“滅神丹有那麼重要麼？”

“兩百多年前，有人用滅神丹在祖神星連續摧毀了七十多座人類城市，滅亡了四十多個天道家族，人族死傷過百億，雖然這些年過去了，但諸神盟一直在調查這事，現在有這麼一點線索，不會輕易放過的！”宮子炎說著，拍了拍王無垠的肩膀，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算了，我和你說這些也冇有用，這事和我們沒關係，等到了目的地，自然會有人來調查他！”

“對了，我還冇問呢，這飛舟的目的地是哪裡？”

“劍山域！”

“劍山域……”王無垠摸了摸臉，輕輕唸了一遍，“這名字怎麼這麼奇怪？”

“因為劍山是第八層地獄的名字，劍山域是祖神星上人族和妖獸一族大戰的一線戰場，和劍山域比起來，像刹羅州這樣的混亂之地，至少還有人族的城市，可以算得上是大後方了……“

“咱們到劍山域乾什麼？”

“以戰封爵啊，還能乾什麼！”

“封爵，有意思！”王無垠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

差不多十日過後，王無垠他們的飛舟，終於到達了劍山域，在一座漆黑的要塞之中停下。

那要塞長達千裡，高有九重，整個要塞之宏偉，猶如巍峨的高山和鋼鐵巨龍橫亙在大地之上，整個要塞的外牆麵，荊棘密佈，掛滿了無數妖獸的屍骨。

從那些妖獸的屍骨上，可以看到各種千奇百怪的妖獸，那些屍骨，小的和人差不多，長得也和人類似，大的，長達數百米，乃至數裡，支離破碎，但還是可以想象到那些妖獸生前恐怖的模樣。

走下飛舟的時候，要塞的天空之中血雲低垂，不見一點陽光，血雲之中電閃雷鳴，金蛇狂舞，巨大的雷聲連綿千裡，震盪八荒，那雷聲似乎要把人的胸腔之中的心臟都被震出來一樣，讓人壓抑無比。

那血色的雲層之中，似乎有無數的妖魔鬼怪在張牙舞爪一樣，細細看去，那血色的鉛雲之中，還真有一條恐怖的巨蛇一樣的尾巴在雲層之中若隱若現。

“歡迎來到劍山要塞……”一個穿著生鏽的黑色鎧甲的獨眼大漢，咧著嘴笑著，已經等在了飛舟外麵，“我剛剛和人打賭，那人說你們來這裡，活不過三個月，希望你們不是來這裡給妖獸添肉的……”